第123章 生命到底能承受多少“轻”与“重”

    翌日早上，z市经过了夜晚的一场暴雨的洗刷之后，林立四处的大楼玻璃被洗刷得一尘不染，在东升的太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张宇彬按照昨晚诸葛宛馨提供的地址驱车来到西郊外的红砖厂，这是一个废弃了有些时段的砖厂，因为地处偏僻，像被遗忘了许久的孤寡，政府也懒得花钱再重新修整，便任之荒废。张宇彬将车停在破落的大门口旁，周围寂静无人，依稀能听见几声乌鸦的啼声，萧瑟的寒风中，曾经芳草萋萋，如今却一片衰萎，因陈年累月披露在空气中，腐蚀得只剩粉末被一层薄薄的砖衣包裹着的墙砖，脆弱得仿佛用手指一搓就要蹦散倒塌，墙头上的枯藤，最后的生命形态定格在了努力向外伸展的那一刻。

    看着荒凉得有些令人发怵的景象，他皱着眉头，心想：宛馨这丫头约人见面怎么约到这么荒凉的地方。

    他停驻在门口，踌躇地向里面瞧了瞧，还是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走了进去。他张望着四周，几栋破旧的楼房空荡无人，被岁月腐蚀的机器坐落在空地上，锈鳞剥落一地，地上是随处丢弃的东倒西歪的工具。他朝空荡的四周喊了一声：“宛馨，在吗？”。温润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激起了阵阵回音，干枯的植物仿佛也随之摇晃了一下。

    “张医生，我在这里”，诸葛宛馨小心翼翼的声音从一处平楼传来，他寻声望去，看见诸葛宛馨正站在一栋荒废的楼房门后，探出半个身子，躲躲闪闪地朝他招了招手。他带着疑惑，快步走了过去，诸葛宛馨看着来人，雅正飘逸，温润如玉，她放下了几日来的警惕，微微咧着嘴朝他点头。他微笑着迎上前，目光却落在她一身有些诡异的穿着上，穿着一身宽松别扭的男生的西装，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衣服上的灰层和泥巴随处可见。

    他一脸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关切地问：“宛馨，你这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诸葛宛馨多日里的疲惫与恐惧瞬间被这一声温柔的关怀击溃，压抑的委屈化作两簌热泪涌出眼眶。张宇彬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泪人，发现她冷得直打颤，慌忙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诸葛宛馨将脸埋在衣领间，悲痛欲绝地说：“张医生，我没有家了”，忽然，她像个孩子一般哇地哭出了声，那个往日的爽朗坚强的女孩竟柔弱得让人心生爱怜。

    “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爷爷还好吗？”张宇彬紧张地问。

    诸葛宛馨抑不住悲伤，泪流满面，神情悲怆地说“爷爷他…他去世了……我父亲被人抓了到现在还生死不明，我没有家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呜呜……”，诸葛宛馨掩面大哭起来，哭声哀怨凄惨。张宇彬瞳孔放大，突如其来的噩耗如雷鸣闪电般击中他的后脊，他哆嗦着嘟囔着：“诸葛老先生…他……”

    “宇彬啊，来来……”他的眼前浮现起诸葛老先生眉目堆笑，慈祥温和地朝自己招呼的情景，像极了一位慈爱的父亲，他的一瞥一笑仿佛在昨日，清晰可见，张宇彬的眼眶充盈着泪水。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宇彬强忍着悲痛，扶起蹲在地上啜泣的诸葛宛馨，为她拉紧身上的大衣，问到。

    诸葛宛馨将诸葛明如何连同付天衡闯进诸葛家，如何害死诸葛老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越听越气愤，紧抿着双唇，牙齿被咬得嘎嘎响，双眸充血似要喷火，忍着悲恸，愤怒的拽紧拳头，一拳打在了墙上，瞬间指关节泛起血丝，长满青苔的墙壁抖动了一下。

    “所以…一路上你躲过付家的眼线…逃到了这里”张宇彬沙哑着声音问，

    “嗯，我是在朋友的掩护下，才逃出来的，我在这里呆了两天，发现新的手机被人追踪，不敢开机，我一直直想找机会联系你，但这个城市太多付天衡的眼线，直到昨天我在外面找吃的，然后遇到几个学生，才借了电话打给你”诸葛宛馨说着。

    “那你这两天都是怎么过的”张宇彬心疼地问，眼前这个女孩才刚20出头，一个青春灿烂的年纪却要承受同龄人所不曾想过的生离死别，窘迫困顿，他怜惜起这个女孩，心头一紧，想起了同样遭遇的雨卿，不免地生出无限的悲悯，他那如一潭澄澈的湖面的双眸突然收紧，愤怒痛苦悄然爬满干净温润的脸庞，想起这两名柔弱女子的悲惨却全是因那个给予自己生命的男人所起，他胸口郁结得难受……

    生命到底能承受多少“轻”与“重”，我们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