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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北京北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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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凭那相当可观的工资。

    郁瓒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着墙,嘴巴抿成一条线,眼里明显写着不服。

    郁知再次乖乖点头。

    弟弟分明有连环画、有玩具、也有新衣服。

    “我会。”郁瓒跳下来,撅着屁股去拉火钳子,“妈教过我。”

    什么北京啊。

    郁知坐在窗边翻书,翻到第十页就看不下去了。

    那家的先生是大学老师,太太是国企干部,母亲这个保姆之一的主要职责是照看雇主家的退休老太太。

    手脚利索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无所谓。”郁知说,“反正我也不喜欢你。”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松开,站起身。

    他才五岁。

    郁瓒今年五岁。

    为什么,他做什么事也都得自己来?

    郁瓒眉头皱得更紧,嘴巴被捏得变形,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瞪着郁知,眼神里带着怨。

    郁知站在那里,心里在一瞬间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郁知长大点才知道,母亲是在西城区给一有钱人家里当保姆,之一。

    极其熟练的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她不会用北京这边的煤球炉子,怎么点都点不着,火柴一根根划过去,扑哧一下灭掉,手指头蹭上很多黑灰。

    郁知点头。

    常做的事是蹲在书柜下翻画册,一页一页翻,看完拿起蜡笔照着画。

    郁知突然笑了一下,蹲下来,伸手捏住郁瓒的脸,故意加重力道。

    郁知看着那火苗,沉默了。

    男孩不抱怨,从没问过“妈什么时候会回来”,更不会哭。

    之后的几天里,母亲一早出门,到天黑才回来。白天,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郁瓒。

    咔哒几下,火苗窜上来,锅底咕咚响。

    还不如在乡下。

    亮闪闪的街灯、电视里说的繁华、或者她在梦里幻想的高楼、糖果、毛绒玩偶的城市。

    但五岁的郁瓒,跟他姐不一样。

    “嗯,妈每天走那么早。”

    她把书摊在架子床上,仰头躺着,对着破旧的天花板发呆。

    不习惯。

    可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我以前没用过这个。”郁知蹲在地上,指尖染了黑灰。

    北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不欢迎她这个外来的。

    果然是那些婆婆门口中去了城里的孩子。

    郁知有一回看他坐在板凳上,一边涂颜色一边往拉着窗帘的窗子看。

    “我会热饭。”郁瓒说,“我从叁岁开始就会。”

    “你讨厌我?”她问。

    隔天一大清早,提着个装饭盒的袋子,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为什么?

    在老家,她可以踩着水跑到田边找蝴蝶,看外婆给她摘柿子。哪像这儿——连个能站得住的空地方都没有。

    过了会,她问:“你是不是一个人经常点火?”

    都没有。

    后来,母亲跟郁知说,是在这家干了半年多,她才下定决心带她来北京。

    她脑子里想的全是这几天对这个弟弟的观察画面——

    郁知来时,看他有四五本图文画,还有一个电动火车头、一个会唱歌的布偶熊、两副拼图。

    刚来那几天,看着这些东西,郁知心里拧巴着想:弟弟应该很幸福。

    她姥才不舍得让她干活。

    它是屋子小小的,风有点呛人的,总是灰蒙蒙的天空是中午热饭时候全靠煤炉子自己点火;是郁知开始有点想姥姥。

    炉膛是个不讲理的铁疙瘩,闷着不理她。

    郁知站起身,看他得意地往炉边一坐,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母亲笑了:“那好,明儿个你跟弟弟在家,锁好门,可别乱跑。”

    家里空间不大,俩上下铺床,一张旧折迭桌,屋角摆了个书柜,一半放书,一半是郁瓒的玩具。

    郁知和郁瓒共处的第一顿饭,是热剩饭。

   那天她应该主动说了挺多的,但到最后,郁知只记得她好像是伸手戳了戳郁瓒的肩膀,换来对方稚嫩的一句:“你别碰我。”

    母亲喜欢这种孩子?

    “妈明早就得去上班。”晚饭时,母亲摸了摸郁知的头发,“知知,咱们先在这房里挤挤,等攒够钱了,妈就带你跟小瓒住大房子。”

    “有事就找房东太太,妈打过招呼了。”

    这份既能照看家里孩子,也能挣钱的工作来之不易。

    想那口炕,想姥姥炖的排骨汤。

    房门锁着,除了上厕所,他们不怎么出门。

    小孩点火动作娴熟,不怕脏,啪地一声拉开炉门,抓起一把废纸往里一塞,又在煤球间点了两根木条,塞进去。

    “你怎么连炉子都不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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