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楼梯上的死者

    天子脚下的主城，最近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两个出了名的男人。

    一位是原本就赫赫有名的班大善人，据说他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人好心善，救济过不少穷苦人家，别人都说他是现世活菩萨。只是自然也有那仇富的人，多舌的人说他班修齐本是罪孽深重之人，所以才需要多做善事化解，不过是行假慈悲罢了。

    另一位比起班大善人来说是小人物了，主城一户人家里的小打手，一个挺朴实的小伙子，不过相貌倒是端正漂亮，身手也还不错，做事也总是干劲十足。

    两位身份悬殊的人是主城人民现在问声好都要提一嘴“哎你知道那个事吗”的有趣谈资，只要是提到两人名字，旁人就是互不认识也会忍不住插入话题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可有意思了。”

    整个街道上都是你一句班大善人他一句平府打手，议论得不亦乐乎。这时一位身着墨青色短打的青年神色匆忙地从街角快步走出，像是被什么人在追赶，还时不时地回头确认情况。热烈讨论的人群并未注意到他，正因如此他被挡在道路上没注意周围的人们阻了去路，这让他逐渐显露出焦灼和不耐，却又不好出声示其让道。

    青年正因道路不通而急得跺脚，又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吼叫：“小！乐！容！”

    这声吼叫直接盖过了街上所有人的声音，大家都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简直如雷震耳。

    青年更是被吓得不轻，原本还不愿出声让别人避道，这会儿似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推开人群就往那如雷一般的声源相反方向跑，这一骚动便让旁人注意到了青年，有人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平府那个打手吗？”

    有人还不记得话题人物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还未等旁边给一记白眼，这都不记得，刚要回答，刚才那道雷又响了起来：“葛乐容！你往哪里去！”这响响亮亮的洪雷再一次给人们带来了冲击，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捂上了耳朵，甚至有人被震得眼前有点放白。

    这下大概不会再有人不记得了，葛乐容这个名字怕是整晚都要回荡在耳边了。

    而另一位，声音的主人，大家并不陌生，便是话题的另一位主角，班修齐。

    此人声一出，人群便缓缓给让出了一条道，有人敬重，有人害怕，其中也不乏想要看好戏的。而这人生的就比一般人都要高壮，未等走出人群，便见着了那戴着华丽绒帽的脑袋，那脑袋仰着一个高傲的角度，气质看着也不同常人。

    看好戏的人们再次把葛乐容的道路封住了，围在一起凑热闹的群众仿佛一堵人墙，葛乐容已经再也没法挤出去。而这时班修齐也走到人群避让出的道路前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葛乐容，笑眯眯地：“嗨，小乐容。”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想起来了：“葛乐容不是被平府卖到班府了吗？”

    葛乐容只是盯着班修齐，一脸不甘和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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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班修齐并不知道主城有个平府。因为平府极小，家产也不大，跟班家的产业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合作往来。

    他只是听友人说起和平府略有交往，平老爷是个不错的人，但做商不得其法，家道有些逐渐中落，希望班修齐能拉平老爷一把。班修齐只是为了不拂友人的面子才随之前往见了平老爷一面，实际上他对身边的人让他拉这一把拉那一把的感到略为不耐，想着随便见见之后做笔小交易意思意思糊弄糊弄过去便算了。

    会面的地方甚至都不是什么大酒楼，不过一个破烂脏旧的小茶馆，班修齐一身锦服坐在里头显得特别的格格不入。他胳膊肘搭在桌面上，手撑着头，一脸“你这事儿做的真好啊”的表情看着友人，语气里满是嘲讽：“你要是早说来这种地方，我就应该跟我的下人借套合适的衣服才是。”

    友人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缓缓摇着扇，也不因班修齐的话而觉得尴尬，笑着把话头扯到另一边：“再等等，快到了。”把班修齐比常人身材高大所以衣服都得量身定做，怕是跟下人借了衣服也穿不上的事实给咽进了肚子里。

    而他话音才落，就听到有人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路上有事给耽误了，让两位久等了。”朝这边走过来，班修齐还边想着友人说的还挺准，说来就来，边抬眼瞥过去。然而还未等他看清说话那人，就被那人身后的青年吸去了目光。

    那是一名穿着不起眼裋褐的青年，但班修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裋褐穿的那么好看，青年身板挺直，身形修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微低着头跟在说话的人后头，却有一种不卑不亢的味道。而最吸引人注目还是青年干净漂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