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坐下。
    随着悠扬的箫声和有节奏的鼓点声响起,之前退下去的舞姬再次上场。
    这场中秋夜宴才刚刚开始。
    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
    回据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
    舞姬们个个媚态十足,一回眸,一转身,比杯中酒还醉人。
    那一双双眼睛恨不得粘在她们身上。
    所谓太平盛世,莫过于如此吧。
    而另一边,在外人没有注意的黑暗一角,一个毫无鲜活气息的影子,悄悄地记录着各个宾客的反应。
    哦,说错了,应该是两个影子。
    还有一个跪在地上,像猩猩一样,大张着嘴,以供站的人写字沾水。
    晏子楚飞快地记录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在每一位宾客身上划过。
    若不是离得较远,估计那些宾客早就头皮发麻了。
    西厂,主内;东厂,主外。
    这是宁远衡上位就默认的规矩。
    因此,中秋夜这一天,东西两厂,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笔头唰唰地在一张张纸上扫过,晏子楚的目光也随之来回游走。
    倏地,手中的笔骤停。
    晏子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一个方向,琥珀绿的眸子像是猎豹的眼睛一般,仿佛聚集成一条细细的竖线,散发着阴冷和暴戾之气。
    那是左丘云的方向。
    呵,这左丘云真有意思,舞姬不看,酒也不品,朝着龙椅方向看个什么劲。
    虽说这北国国主倒是谨慎,要不是自己总觉得哪不对劲,还真没发觉,这左丘云总是看似无意,实是有意地朝宁远衡那看。
    只是遗憾了,自己这角落算个盲点,不能判断他究竟看的是谁。
    宁远衡?贵妃?还是...安秀华呢?
    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答案显然是第三个。
    这安秀华究竟是什么人,一个二个的都跟魔怔似的,他的心不禁有些瘙痒,哈啊...真想尝尝呢。
    她只喝了一点点酒,就觉得有些头晕。
    连东西也没吃几口。
    下意识地想唤小初,没看见人,才想起来今下午宁哥哥说晚宴人多杂乱,怕小初护主不利,于是临时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会武功的侍女。
    只是,那个侍女看起来太不好接近了。
    安秀华有些为难地咬了咬下唇,想唤身边的男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总不可能说自己害怕侍女吧,怪丢人的。
    可是...好不舒服啊。
    大脑胀胀的,她只想回宫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一觉。
    宁远衡似乎没有发觉身边的人的异样,他心思根本就在别处。
    今晚,宴会的主人公们,巧合地心思各异。
    不过,有一个人最为淡定,看起来貌似是最正常的一个,但只要细想,她却也是最不正常的一个。
    这个人,就是贵妃。
    从刚开始,大家把在她身上的目光成功地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时,她没有丝毫地为之所动,脸上还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自信端庄的笑容。
    按理说,这贵妃今天一身行头,明显就是花了心思的。
    结果这风头说被抢就被抢,抢的人还是自己庶妹。
    所以吧,有句话说得好,进了宫,管你之前身份怎么样,受宠才是王道。
    风头被抢不说,甚至有些贵女们,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同情。
    贵妃依旧是贵妃,贵妃不愧是贵妃。
    直至现在,安芷嘉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动作间尽是大家风范,一点也挑不出毛病。
    “皇上,妹妹似乎身子欠妥,”   安芷嘉余光瞟到安秀华那边好像不太正常,低声对左边的男人说道。
    宁远衡回过神,转过头看向安秀华这边,知晓她时不胜酒力所致。
    “贪吃猫,下回不能喝就别硬撑了。让阿素先带你回去休息,乖。“   宁远衡几乎是和安秀华咬耳朵,在外人看来,两人的感情简直是如胶似漆,折煞了不少人。
    宁远衡把嗓音压低时比正常说话的时候多了几分性感和诱惑,安秀华的耳垂瞬间红了起来,整张脸的温度也慢慢升高。
    只是这么一对比,更显得贵妃的形单影只了。
    安芷嘉尖尖的护甲几乎掐尽了掌心的肉里,胸口一抽一抽的发疼,交泰殿的大门开敞着,殿内人多,灯也亮,大家都不觉得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畏寒已经到如此地步。
    她的手有些颤抖,握着酒杯也是摇晃不停,好在没人注意自己的失态,酒汁也是凉的。
    但流过食道却留下了灼热的痕迹,总算,比刚才好了些。
    一旁的安秀华红着脸,推推搡搡地准备先行离开。
    宁远衡百般呵护,生怕她摔着了,又深深地看了一旁扶着安秀华的侍女一眼。
那个叫做阿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