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秀一,不想加入你们,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算我拿着刀,也不是你的对手,更别说逃出你们布置的这重重罗网。
怕我用自杀来威胁你?餐具特意选的塑料,家具角都用泡沫垫包好,可真是对我严防死守啊。
白井凉奈看着他,她的面容既清晰,又模糊,与无数平行世界的她重合着,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第四世。她们一直是一个人,她们的本质相同,只是选择不一样、所以发展也不一样。
是的,我想拥有权力,她说得很慢,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慨,所以我平行世界的我选择了这条更快的路。
没有权力,她就没有安全感。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赤井秀一读懂了。
为什么她不信任他?为什么他申请了保护计划,她一样不满足?为什么她在赤井玛丽的眼皮下长大,仍旧要开辟第三方阵营?为什么她不断强调自救,努力折腾出点事情来?无数个为什么堆砌在一起,构成了白井凉奈身上的重重迷雾,而今,终于在这个晚上,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
但降谷零并没有理解,也不能理解。他想起第二世,她把他关在地下室,自以为掌握主导权,因而卸下心防,对他吐露心声。真相曾经展露在他面前,兜兜转转,又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恶需要理由吗?
人不是必然向善的。
选择一个阵营,然后加入,为那个阵营卖力至死,很无聊吧?为什么不自己创造一个阵营呢?不管在哪一方都会受到局限,不如我自己创造规则。
组织用恐惧维系人心,用杀戮惩罚叛徒,其实并不符合理性人假说。正惩罚不如负惩罚,与其剥夺,不如给予幻想。
黑白是两元对立的吗?
当然不是。
作为公安的降谷零很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手段或许存在灰色,目的也可以是灰色的吗?
上一世,她也说加入组织是她的选择。
那时,她从警校毕业,紧接着,被他发现是卧底。他把她关进安全屋,审问了五天五夜,希望她承认罪行,改过自新。
但是她拒绝了。
那五天五夜,她当然知道自己事发败露,但她咬紧牙关,绝不松口。
为什么?
因为想要权力吗?
他不认可这个理由。
他心中有信仰,而她没有。他愿意牺牲自我,而她以自我为中心。
其实可以理解,人类的劣根性难以改变。但是,她走得也太过了吧。
会有人天生向恶,罔顾家庭好友,拒绝一切劝善吗?会有人年纪轻轻,就为了权力和一己私欲,不择手段吗?会有人说谎眼也不眨,无师自通,指鹿为马吗?
你是不是有犯罪基因?降谷零脱口而出。他依旧很困惑,依旧很不解。
白井凉奈冷笑,辩不过我,就搬出基因论了吗?
不是。他自知失言,想要找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或许我有吧。她盯着降谷零,但哪又怎样呢?弱肉强食不也是写在基因里的吗?那人就要做动物,遵守丛林法则吗?基因和环境一半一半,但人如果就此被驯服,那也太可悲了。研究犯罪基因的教授本身就有犯罪基因,但幸福的童年将他固定在正轨。剑桥五杰,出身贵族,却因为接触了另一种思想,自愿成为间谍,出卖自己的母国。
他说不出话了。
她继续加火:或许人性本善,或许人性本恶,但没有关系,自由意志引领人类,做出选择。平行世界的我选择了黑暗,你选择了另一边,是自由意志。那这个世界的我选择不加入黑暗,又有什么问题吗?做了错事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呢?
我没有评判你
你说我有犯罪基因。她穷追不舍,紧抓他说错的话往死里踩,那我来告诉你,论迹不论心。只要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善良的,而你就是邪恶的。马丁路德金说过,手段代表着正在形成中的正义和理想,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从有毒的种子那里,是长不出正义的大树的。
降谷零再一次感到痛苦,作为法学部的学生,他当然十分熟悉这个道理。但如果不用违法的手段,又该如何打击邪恶的组织?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她的灰色尤其突出,格格不入,让他忍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以致被抓住漏洞,疯狂攻击。
辩论是语言的游戏,而他又一次输了。
正反方互换,白井凉奈代表自己出战,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自己,并无平行世界的存在。
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们尽可以认为我本性邪恶,但我要说的是,既然曾经的我选择远离黑暗,我就不会轻易改变决定。虽然黑暗是条更快的路,但其实两条路失败的概率是一样的。能力越强越危险,越有概率出事。而做个普通人,大部分情况下,有钱,也就有权了。她顿了顿,然后露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