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尔尔。”
&esp;&esp;他道,许久不见了。
&esp;&esp;
&esp;&esp;他看她。
&esp;&esp;她也看他。
&esp;&esp;青年与少女之间隔着烛火、阶砖与数步光影。
&esp;&esp;
&esp;&esp;她瘦了。
&esp;&esp;第一眼瞧见又尔时,裴璟便是这么想的。
&esp;&esp;帘子一角被掀开,冷风裹着雪气带进来的,不止是裴璟早早便不动声色悄然注意着厅外的小心思,也带进来一个瘦小的影子。
&esp;&esp;——少女穿着一袭浅色襦裙,似是来不及细整,肩上只匆匆披着件披风。
&esp;&esp;又尔脸色白得很,唯有嘴唇边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意,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esp;&esp;那张脸依旧是裴璟熟悉的,但下巴却尖了些,眼神也更怯了,额前有几缕碎发贴在湿润的额角上,整个小狐狸愣愣地站在门口——
&esp;&esp;她一进厅,那一双狐狸眼便怔怔地看向他了——
&esp;&esp;茫然,惊惶,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esp;&esp;裴璟的意料之中。
&esp;&esp;只是
&esp;&esp;瘦了点。
&esp;&esp;且,气色怎么会差这么多?
&esp;&esp;离开商府前的小狐狸可不是这样的——在他院里睡得好,吃得好,那瘦巴巴的身子养得绵软,晚上那一团就闷在他胸口说梦话,不似现在。
&esp;&esp;这才几日?气色就如同是被谁抽去了筋骨似的,脸色这样苍白,脚步这样轻,安安静静站那都给人一种要站不稳的感觉。
&esp;&esp;
&esp;&esp;她在这边,过得不好。
&esp;&esp;他不用问就知道。
&esp;&esp;
&esp;&esp;端盏饮茶的青年眉眼仍旧温和,袖中指节却在悄然收紧。
&esp;&esp;
&esp;&esp;瞧见裴璟的少女此时仍怔怔站在门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esp;&esp;小狐狸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esp;&esp;裴璟,哥哥。
&esp;&esp;她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esp;&esp;
&esp;&esp;停滞下来的燃香又一点点开始流动。
&esp;&esp;瞧着
&esp;&esp;瞧着
&esp;&esp;看着看着,站在原地的又尔鼻尖发酸,眼睛有点热。
&esp;&esp;她想张口,想喊“哥哥”了。
&esp;&esp;这一刻被心底冒出的巨大,说不出的情绪包裹住的又尔似乎忘记了一切。
&esp;&esp;她只想——去找哥哥。
&esp;&esp;
&esp;&esp;那两个字已经抵到了唇边,湿热、颤抖,藏在心底太久、太久,如今终于破土。
&esp;&esp;又尔甚至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他人给予的痛楚,忘了脚下的力气有多虚浮,忘了屋里还有谁在看——
&esp;&esp;她只想,奔过去。
&esp;&esp;就几步。
&esp;&esp;只要几步,她就能扑进那个人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甜甜的木樨香味,可以听见他一边叹气一边柔声责备:“尔尔,怎么又穿这么少?会受凉的?”
&esp;&esp;她真的,想走过去了。
&esp;&esp;
&esp;&esp;一步。
&esp;&esp;又尔往前踏出一步,不知何时因这情绪波动冒出的狐耳悄悄抖了抖。
&esp;&esp;
&esp;&esp;两步。
&esp;&esp;少女迷蒙眼里的水光一闪一闪,就要沿着睫羽滚落下来。
&esp;&esp;第叁步尚未落下——
&esp;&esp;“站住。”
&esp;&esp;一道声音冷不丁从厅中斜斜压下。
&esp;&esp;如刀,斩断了少女脚下即将迈出的步子
&esp;&esp;——又尔的脚步一顿。
&esp;&esp;是二少爷的声音。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