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聿坐在控制室,新老交杂的设备把他包围,各种红红绿绿的灯光时不时闪烁报警。
这种老旧的设备室按照规定不可以在里面吸烟,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漫着浓重呛人的烟草味,呛得人沉重焦灼,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安保部门那份定性为意外的调查报告,试图为这场风波画上句号。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这个权力格局微妙重塑的紧要关头,江贤宇那场离奇的“溺水”,引起的风波早已超出了事件本身。
而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顾涵的失踪。
沉聿对顾涵的执念本就偏执,他首先将矛头指向了陈汉升。
陈汉升的房间被沉聿的人马围得水泄不通。王瑞亲自带队,破门而入。
陈汉升赤裸着上身,脸色铁青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群人在他的私人领地里肆意妄为。他身后那个叫林可的女人,裹着男士浴袍,瑟瑟发抖的躲在男人的背后。
兴致正高的时候被打断,还要受这种侮辱,陈汉升只能紧咬着牙关,腮帮子绷得死紧,始终一言不发。他知道,此刻的任何反抗,都可能给沉聿更大的借口。
而闻声而来的唐振天,则完全是另一副景象。这位唐家的大公子,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愤怒,反而挂着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他悠然地靠在门框上,看着沉聿的人四处翻找,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在他看来,沉聿如此大动干戈地搜查陈汉升,明显是在拿陈汉升撒气,把江贤宇出事的怒火发泄在“情敌”身上。既然沉聿的矛头指向了陈汉升,那么唐家……或许就能暂时从这场风暴中抽身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然而,沉聿的怒火并未因在陈汉升处一无所获而平息。他的目光转向了门口的唐振天。
王瑞心头也是一跳。唐家虽然不如江两家根基深厚,但也不容小觑。无凭无据直接上门搜查,仿佛不太好。
“搜!”沉聿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想到唐怡和陈汉升对顾涵设局,这场搜查就不只是找人这么简单了。
于是,一场更不体面的搜查在唐振天和唐怡的房间上演。唐振天气得浑身发抖,唐怡更是尖叫着要打电话给家里告状,随后唐部长的斥责随之而来,把唐怡骂得头血淋头。
但结果,依旧令人绝望,没有顾涵的丝毫踪影。
就在沉聿的怒火几乎要焚烧掉理智,准备扩大搜查范围甚至动用更极端手段时,王瑞带回来了工作人员的审讯结果。
安保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没有监控,但是几人互相印证,她没有从正门离开。
根据女管家的供述,顾涵很有可能在知道了那个隐藏于假山之中的梯子,然后爬上假山翻过去从对面离开。
“对面?”沉聿的瞳孔骤然收缩,“对面是谁的房间?”
“对面正是江少的房间。”王瑞低下头,“两套总统套房的私人汤池,背靠背,中间只隔着一座装饰用的假山。从结构上看……确实有可能……翻越过去。”
轰!
沉聿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一阵眩晕。
“所以……”沉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江贤宇出事的时候……她就在现场?”
“从时间、地点和女管家的证词来看……可能性极高。”王瑞硬着头皮回答。
如果顾涵真的在现场,沉聿只能希望于江贤宇的溺水是顾涵动手,或者江贤宇的意外没有人为因素,是顾涵逃跑的时候撞见江贤宇出事,于是救了他,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汤池里的人出事,房间内的紧急按钮却报警了。
如果是遇到了人为因素……沉聿简直不敢想。
“安保部门的报告……”沉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问道,“他们怎么说?”
王瑞摇头,“他们的结论是意外溺水,现场无他人活动痕迹,无打斗迹象。所有问询也都围绕着当天宾客的活动轨迹,没人被问及关于顾小姐的问题。似乎……他们根本不知道顾小姐的存在。”
顾涵进来这里是走陈汉升的路子,本来就不正规,现在突然消失,无从调查也在情理之中。
王瑞看着沉聿阴晴不定的脸色,补充道:“沉局,李卫国那边态度很强硬,报告已经正式提交,封锁也解除了。如果我们现在再去翻案,再去追查顾小姐的下落,质疑他们的报告……局面只会更加不可收拾,我们可能同时面对江家和安保部门的压力,甚至……那些被我们搜查过的家族,也会借机发难。”
王瑞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沉聿头上。他颓然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是的,在报告出来前,他可以用“追查真凶”的名义大动干戈。但报告出来,定性为意外,并且没有牵扯出顾涵,这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如果他此刻再强行打破这个平衡,局面会走向未可知的混乱境地。
沉聿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权力和手腕,在错综复杂的利益网和既成事实面前,竟然如此掣肘。
良久,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