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洛明明麻利地收拾碗筷,很快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看着靠在沙发上,神清还有些倦怠的周琼瑛,他心念微动。
擦干手上的水珠,他走到沙发前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她提议道:“姐姐,一直睡着也不好,容易头昏,要不要看个电影放松一下?”
确实没什么精神,又不想回卧室继续躺着。她点点头,默认了他的提议。
洛明明脸上漾开笑意,他拉上客厅的窗帘,打开电视,播放了《寻梦环游记》。
他没选择坐在单人沙发上,而是抱着一个靠垫,盘腿坐在了周琼瑛沙发前的地毯上。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气息。
电影开始,看到好玩的地方,他就转头凑过来冲她笑。
周琼瑛往毯子里缩了缩,伸手推开他几乎要凑到她面前的脸:“离我远点,”声音带着点慵懒和无奈,“别传染给你。”
洛明明非但没有后退,反倒更来劲了,顺势又贴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传染给我才好呢,”他笑起来,带着点狡黠,“都说病气能过给别人,要是真能过给我,说不定姐姐就好了。”
“胡说什么。”周琼瑛嗔了他一眼,隔着毯子轻轻踢了他一下,没什么力道,像在驱赶一只顽皮的小狗,“哪有这样咒自己的。”
“不是咒,是真心话。”洛明明眼疾手快地捉住她隔着毯子踹过来的脚踝,掌心温热熨帖,眼神却认真异常,定定地看着她,“你生起病来总那么憔悴,看得人心都揪着。要是能替,我真想替你受了。”
这话说得直白又滚烫。周琼瑛心头一悸,下意识想抽回脚,毯子下的肌肤似乎都敏感起来。然而脚踝上的手掌却微微收拢,力道温柔地将她的动作按住。
洛明明比她小整整六岁,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恭敬又亲昵,可真正相处起来,他却更像是哥哥,有点“家长式”的呵护和强势。
这微妙的反差,让周琼瑛觉得有些奇妙,甚至在他面前,她总会有点变得不像自己。
就像此刻,被他这样握着脚踝,听着他近乎霸道的“真心话”,她竟生不出多少抗拒,温热的触感和专注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小心地安放其中,反而有种被陌生的心安。
“放手…”她声音闷在绵软的毯子里,听起来软糯含糊,没什么威慑力。背景音里适时传来舒缓的“reber…thoughihavetosaygoodbye…reber…don&039;tletitakeyoucry…”低回的旋律缠绕在两人之间。
洛明明从善如流地松开手,却没移开目光,依旧含笑看着她,看着她略显慌乱闪躲的眼睛,只是心头却莫名有些酸涩。
这段时光,是他从简老师那里偷来的,像米格偷了歌神的吉他,只为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更是命运偶然掉落的碎片,被他这个贪婪的拾荒者紧紧攥在手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甜蜜与恐慌。
如果有一天,这场荒诞的关系注定结束,所有的亲密都烟消云散,他只卑微地祈求一点——希望她也能在某一个瞬间,在某个被雨声唤醒的清晨,或是在某个疲惫的黄昏——
reber。
电影结束,暮色四合。雨势似乎又大了些,密集地敲打着窗户。
“姐姐晚上想吃什么?”洛明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走向厨房,“冰箱里还有条鲈鱼,清蒸?再炒个洋葱炒肉?”
“都好。”周琼瑛也起身,跟着走到厨房,倚着柱子看他忙碌。
洛明明系上围裙,先淘米煮上饭。然后拿出那条新鲜的鲈鱼,拿出那条处理好的鲈鱼,又检查了一下食材。确认无误后,在鱼身上娴熟地划上几道斜刀,抹上细盐和料酒,放上几片姜,准备腌制。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处理食材时十分利落。
但切洋葱时就不太利落了。
没切几下,眼眶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睫毛被刺激得颤动,粘成一簇一簇。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试图缓解那股灼刺感,鼻尖也微微皱起,透出一种不自知的可爱和脆弱。
“呛到了吧?”看着他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周琼瑛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姐姐你看,”洛明明努力眨巴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举起手中的罪魁祸首,“洋葱流眼泪,是因为它不想被忘记…它在抗议我们吃掉它。”
周琼瑛低低笑出声,牵动了还有些不适的喉咙,引来一阵轻咳。她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去给你拿湿巾擦擦。”说完,转身走向卫生间。
洛明明还站在原地,紧闭着被刺激得通红的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姐姐——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周琼瑛拿着湿巾回来时,看到高大的青年无助地杵在料理台前,脸上泪痕交错。
心,在那一刻,像被这湿漉漉的雨夜泡软了。她走到他身边,抬手,用温热的湿巾,极尽轻柔地擦拭他紧闭的眼和濡湿的脸颊。
简逸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