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坐在房内,眼神平静,只有藏于衣袖底下纠缠的手指泄露了两分他的不安。
早些时辰他听闻随身小侍说,今晚包了他初夜的人在竞拍之时报出了两千两银子,惹得原本闹哄哄的大堂顿然鸦雀无声。
小侍向他转告这事时眼里冒着光,看上去比他还兴奋,苏岑只觉得好笑,不过是一夜春宵,居然也值这么多银子。
他抚起衣袖,拨了拨油灯,跳动的焰火下,闪烁的是他道不明的神情。
吱哑——
门推开了,喧闹声由远及近地传进了房里。
“就是这了,常将军。我们岑公子就在这房里侯着您呢。春宵漫漫,还请将军今晚玩的开心。”
不需要多听,苏岑闭了闭眼睛,调整好呼吸。这么喧闹又聒噪的声音只会是自家妈妈。
等到再睁开眼,苏岑的眼里只剩一片坦然。
他站起身,走到门前,恭候着这位恩客。
脚步声一声声近了,半晌,苏岑看到了面前的男子。身形高大,却不显得过分魁梧,只觉恰如其分,再多一分雄壮,再少一分羸弱。面部轮廓清晰分明,鼻梁高挺,眼底暗藏着流动的光波。他抬了抬下颚,像是扫视占领物的鹰隼。
苏岑弯了弯嘴角,笑意却只浅浅地抵达眼前。“常将军,请进。苏岑已经等您好一阵了。”
常珩走进房内,坐在凳子上,并未多打量苏岑,只是低头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先弹首曲子吧。”面前的男人只淡淡地说了这一句话,便自顾自开始喝酒。
苏岑走到古琴边,抚衣坐下,低头拨响了第一根弦。
在南馆,苏岑的琴技是一等一的好,未卖身的这两年多,他靠着自己绝妙的琴音也打响了一番名头。南馆不少客人都是奔着他来的,美人虽冷清,但独有一番韵味。
琴声缠绵悱恻,却又隐隐透露了一丝清明。仿佛浓郁的焚香外下着一场绵绵的春雨,放浪之余独有一分神韵。
一曲终了,苏岑停下拨弄琴弦的玉指。眼前的男人朝他勾了勾手,他起身走过去。
直到此刻,苏岑才真正看清面前男人的相貌。
剑眉星目,薄唇轻抿,眼底仿佛有一片难以化开的冰川。这个男人相貌出众,但并不好惹。
男人抬眼看他,眼神不过粗略打量,苏岑便觉腰肢有些发软。占有欲带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难以忽视。
苏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强行稳住心神,对常珩道:“刚刚献丑了。还请将军莫怪。”
酒液刚入口腔,男人忽然一把搂过苏岑的腰。慌乱间酒杯滚落在了桌子底下,但已无人注意。
常珩低头凝视苏岑片刻,便吻住他的唇。被竹叶青沾湿后的唇带着好闻的酒香,常珩舔弄片刻后长驱直入,将酒液带着细软的舌一并渡过自己口中。液体流动间,吞咽的早已不仅仅是酒液。
常珩松开怀中之人,唾液在两人口中拉开了长长一条细线,常珩盯着苏岑喘气微张的口,和不知道是羞涩还是酒精作用下的微红脸颊,眼眸不经意暗了几分。
“我叫常珩。”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知是否是错觉,竟有几分认真的味道。
苏岑眨了眨湿润的眼。许久未接过吻的他大脑依旧有几分空白,刚刚自己居然完全丧失了把控,看来是太久没学习吻技了。
苏岑轻轻点了点头,“苏岑早有听闻常将军的名声。常将军赫赫威名,京中谁人不晓?”
男人沉默了片刻,静静盯着苏岑,忽然开口道:“你到南馆有几年了?”
苏岑将斟好的酒放在常珩面前,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已有三年,”言语间眼眸顾盼生辉,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为何会到南馆来?”
苏岑微微皱了眉,道:“我不记得了。”
他顿了一会补充道:“我就只记得近年的事了,稍远些的都想不起来了。”
男人微微点头,片刻后,又道:“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男人的语气直截了当,苏岑不禁愣了愣。
“苏岑未敢想过……只是身在此处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怕是跟想不想没什么关系。”
常珩沉默片刻,苏岑抬起酒杯邀道:“今日能遇到常将军是苏岑的荣幸,苏岑先敬公子一杯。”
未等常珩回答,苏岑已经抬手一饮而尽,待到再睁开眼,已是眼角眉梢都染了些醉意,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心惊的媚态。
常珩手指摩挲着杯沿,眼神又沉了两分,继而一饮而尽杯中酒,走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抱起。
苏岑被吓得低喊一声,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颈,身体靠得更近了。
他明显感觉到常珩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子前,像一头激了血性的食肉动物,下一秒就要开始掠夺。
常珩把他扔到了床上,不算粗暴,但一番乱动,苏岑的衣衫还是有些凌乱,胸前泻出一片春光。
黑发有些凌乱地糊在他脸上,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