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老公,行不不不……行?”郧桁一边哄着一边抬起头,与小五对视的瞬间,惊出一身冷汗。那个人他一开始是没想到的,他本能地想小五没有像往常一样穿那件水红色的化纤睡裙,没有使用女音,而是用了没完全转换过来的轻柔男声,头发也剃了……为什么?小五怎么知道的?
“你不来点吗?”小五的双臂架在栏杆上,提起酒瓶朝郧桁晃了晃,侧过头望着夜色轻松道,“你是不是闻着什么味儿了?不然怎么我刚变成这样,你就火急火燎地回来了呢?”视频里的郧桁可是一点也不结巴,想到这个,小五忽然觉得手腕乏力,把酒瓶放下了。
郧桁看得出小五在模仿那个人,有这样一张脸,神态学个五六分就能叫人分辨不出,可是他只是觉得心疼。疑惑、惊惧和痛心搅在一起,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原本信心满满地举起的戒指,此刻成为他焦急而无助地证明自己心意的凭证。
“你要骗我,就骗我一辈子。”小五抬手捂住一只眼睛,这几天眼睛肿了又消,消了又种,在有哭的迹象时就会眼眶发疼。他不想哭,不过是不知情的状况下给人做了第三者,又不是天塌下来……
“你你你……你不……是……他。”郧桁急得眼睛也有点红了,他瞪着小五,嘴唇抽动,奋力吐出这几个字,“你也不像他”这半句还含在嘴里,小五就低声回了一句“我知道”,并在看了眼戒指后将其抽出,狠狠摔在地上。钻石极为坚硬,但脆性也大,撞击后便如玻璃一般碎成一地的星点。
小五见钻石摔碎,吓了一跳,但神色很快平复。深蓝是那个人喜欢的颜色吧,什么“海魂衫”、“毛蓝裤”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就连最后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
小五受伤了,小五从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郧桁没去管什么戒指,站起来想给小五擦擦眼泪,但小五红着眼眶后退,分明不想让他靠近。郧桁的双唇抖得厉害,想发出一个音节,牙齿就咬到舌头,脸都给憋红了。
“我去国外出差,大概一个月左右吧,咱们都冷静一下。”小五红着眼圈仰头对郧桁道,他努力维持镇定,可眼泪又在眼眶打转。郧桁握住小五的胳膊想抱他,小五被捏得疼了,想推开郧桁,郧桁试图用力让小五就范,被小五甩了一个耳光后挣脱。
小五喘着粗气,这一下应该是他的极限了,郧桁试着再次接近,费力道:“听……我我我我……解……”
“……那你亲口说给我听。”小五有点倦了,越过郧桁,双手抱腰坐到沙发上。郧桁冲进屋中找出纸笔迅速写着什么,但速度还是比正常人说话差一些,他的字不太好看,错别字、忘字时有发生,但这没办法。刚写了几行的纸,他就想拿给小五看,生怕错过了什么时机。
“你可以慢慢说。”小五大略扫了一眼郧桁递来的纸条,像是户籍档案一样从身高体重到特征性格介绍这个名为毛茹洇的人。他该夸郧桁交代详细呢,还是记得清楚?
“我……我我喜……他,你……”我喜欢的是你,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一个个往外蹦字虽然不像重复多次那样惹人讨厌,但语序错乱、多字漏字也时有发生,郧桁只恨自己不能好好说话。“不……你……”在解释的措辞有可能演变为比原病句更伤人的内容前,郧桁将嘴闭严奋笔疾书。
“我看出来了,不然你的存折也不至于用他的生日做密码。”小五像是分析工作中的生涩数据一般审视郧桁提供的资料,以此艰难地守住自己的体面。
郧桁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只是帮忙开户而已,改密码的手续他又不太会办……他还在写,搜刮那些他已记不太清细节的和毛茹洇的过往,还想表达他对小五究竟有多少感情,就是人在面前,不太好意思抒情……
郧桁和毛茹洇先前一同服役于邻近边境的武警部队,后来郧桁在任务中被恐怖分子砍断一条腿,虽然得以接回并修复,却丧失作战能力,只得退伍,毛茹洇则在后期执行任务时身亡。对小五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郧桁是因为相似的样貌才接近他的,到这里就该停止了。
“不用说了。”小五站起来。郧桁这次控制了力道,拉住小五的手腕。小五轻轻地将他的手掰下来,进屋去拿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