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噩梦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噩梦。
即使在蓝伯特温柔耐心的引导下,芬也述说得语无伦次,下意识略过了一部分难以启齿的经历,谈到无法面对的地方,甚至不由自主地撒了谎,不知是否因为受到了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的影响。
蓝伯特凭借过硬的专业素质,才将芬凌乱而琐碎的叙述串成了一条较为完整的故事线。尽管还有不少细节需要考证,但他也大致了解了芬在这次绑架案中的遭遇。连早已见惯众生百态的他都不禁对这个倒霉的少年产生了一些同情。
不仅从小被金这个情感缺失、完全不懂如何表达爱的冷血动物视为所有物,现在还被一个实力绝对不弱于金的性变态给盯上了。这个强奸犯为了宣誓主权,将他一厢情愿的婚礼公之于众,还奉上了一枚戴上后就摘不下来的古怪戒指。不为财,只为色。只要这个罪犯一日不伏法,芬的处境就很危险,随时可能再次遭到绑架。
蓝伯特心中怜悯,面上却半分不显,以免刺伤芬的自尊心。他对芬的遭遇表示理解,“这种事的确让人很难接受,你是无辜的受害者,该无地自容的不是你,而是那些坏人,相信警方很快就可以将他们绳之以法。我们都明白你的痛苦,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的亲人、朋友,包括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慢慢走出来。”
两人聊了很久,除了这次绑架,还聊到奇闻轶事、旅行见闻等等。但大部分都是蓝伯特在说,芬在听。
芬发现这位医生不仅风趣幽默,而且很有绅士风范,言谈间也十分注重他的感受,让他心中那股被侵犯隐私的不悦逐渐淡了下去。
因此,当蓝伯特跟他商量每周一次问诊的时候,他没有像来之前计划的那样一口回绝。
等芬离开诊所后,等候已久的金立刻闯入了咨询室。
“少将大人,你无故擅离职守,当心被举报啊!”蓝伯特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火急火燎的模样。
其实他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生性淡薄的金能对自己的弟弟产生这么强烈的感情。但不幸的是,其他方面出类拔萃的少将阁下,在情路上大概还处于幼稚园水平。明明已经深陷其中,还坚定地认为这种感觉只是占有欲而已。
金眉头紧锁,态度很不客气,“别废话,我有外出任务。情况怎么样?”
蓝伯特见他完全没有求人的自觉,决定先晾一晾他。于是自顾自地翻看问诊记录,不慌不忙地道:“保护来访者的隐私是我的职业道德。”
“连自己的学生都能拐上床,你有什么职业道德?”金脱口而出,收到了蓝伯特凉凉的眼神,才讪讪地改口,“好了,我嘴太快了,不好意思。你快告诉我吧,小布被绑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你服软,”蓝伯特丢下手中的笔,身体前倾靠在桌上,眼带笑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兄弟,你摊上大事了。”
蓝伯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你这个情敌的段位很高,比你还变态。我劝你最好早点把他找出来解决掉。这次他把你家小野猫掳走后,虽说虐出了心理问题,但好歹还给你送回来了,不过估计也是为了挑衅你。要是还有下次,你就自求多福吧!”
金正在和皇帝委派的三王子共同调查这个叫苍鹰的星盗团伙,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相信离破案不远了。但这还是其次,重点是:“小布现在一见我就难受,这能治好吗?”
如果金身前有一面镜子,看见自己的样子,他可能会大吃一惊。
他的头发应该没有用心打理,几根呆毛直愣愣地翘起来,十分滑稽。眼下发青,下巴上的胡茬都没剃净,在灰白的脸上很是刺眼。有些折痕的大衣衣领边缘,还有不小心蹭上的牙膏沫。他紧张而期待地看着蓝伯特,仿佛眼前是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有半分帝国将领英姿勃发的光鲜形象,放在战场上都要以影响军容论处。
蓝伯特甚至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出去嫖了,精气神都被吸干了?
虽然没问出口,但他抛出了更犀利的问题:“反正你只把你弟弟当成宠物,还用管他难不难受,兴致来了按在身下cao不就完了?如果胃都吐空了就喂他喝精,晕过去了正好任你摆布。反正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轻易死不了人,只要留口气等着你下次临幸就成。
要是你真的动真格,菲尔德一家能拦得住你?直接把他抢回家锁起来多好,省时又省力。那个强奸犯想做的事你都能做,而且更容易。结婚算什么?说不准有什么黑科技还能让他给你生孩子,你说是不是?你现在为什么投鼠忌器?金·多兰,你已经变得不像我认识的你了。”
“你……”金被他毫无停顿的一连串问题噎得怔怔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消化完,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对芬做出这种事,“你当我是禽兽吗!”
蓝伯特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金的字典里一向没有羞耻心三个字,片刻后就承认道:“你说得对,我就是禽兽!但我现在想穿上衣服,伯特,你不能袖手旁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