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事
夜半三更,院子外谈话窸窸窣窣的,关晟辗转几番实在睡不着,没好气地爬起身,看看到底是谁在扰人清眠。一看,齐云汲正将人堵在院子门外,寸步不让。关晟暗笑:是谁这般遭人嫌恶,连门槛也迈不过。刚勾起嘴角,歪念顿生就偷偷摸出房门,溜进了对面房间去。
齐听寒醉酒酣眠,独自躺在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简直瘙痒得关晟好似心肝上爬满了蚂蚁。只可惜齐云汲还在外头,根本不能随性为之。关晟就想着:亲一口就是,亲一口就走。念头刚起,他倾身压去,猴急地含住对方的唇舌,吮吸得水声泽泽,一时得寸进尺,舌头撬开了唇齿探进去,刚舔一口淡淡的酒味儿,整个人都要酥麻起来。说是只亲一口就作罢,可是舌头进去了就不舍得出来,堵得齐听寒几乎喘不过气。双手顺着衣襟领子伸进去,掌心摩挲着温热的肌理,关晟眼在发红,真想这般将齐听寒就地正法。忽而身下人一个哆嗦,关晟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开,侧身撞在一旁的矮桌上,打翻了茶盏。茶水撒了一地,关晟才揉着腰爬起身,齐听寒已经坐躺在床上了。随手往嘴上一擦,手背上顿时湿漉一片,齐听寒恼羞成怒,恨不能拔刀剁了关晟。
院子外的人似乎听见动静,快步回屋时房内就点起了灯。齐云汲见地上水迹狼藉,又见关晟侯在一旁,问发生何事了。齐听寒说:“睡糊涂了想喝水,不小心打翻茶碗,弄出些动静来了。”齐云汲又看看关晟,齐听寒只好多嘴一句:“他就过来看看。”
“既然无事,小公子回房歇息罢。”齐云汲赶客。
关晟偷偷瞥了眼齐听寒,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便悻悻回房去。
此时齐云汲身上是披了外衣的,齐听寒见状便猜测来客了,但并未过问。倒是齐云汲迟疑片刻,与他道:“有人想见你。”齐听寒愣了愣,见齐云汲满脸难色,霍地记起在郊外山泉边碰见的几人,大概猜到来者是谁了。
“是沈正青?”
“嗯。”齐云汲答:“他说是急事。”
黑更半夜的,沈正青有急事寻他,真是怎听怎荒谬。若正如齐可安当日在船上所说的,余霜楼早就知道他所在,那么沈正青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这么些年下来不闻不问,沈正青于他是何态度,根本无需置疑。如今突然说有急事相见,也难怪齐云汲将人挡在门外。
“你若不想见,我让他走。”
“别、”齐听寒动手穿衣:“见见又何妨。”
沈正青
秋夜凉薄,齐听寒来到院子时,沈正青正负手而立与齐云汲在低声说话。约莫不是什么好话,齐云汲一脸微愠,若不是齐听寒过来了,怕就要将人扫地出门。沈正青回过身来,这对父子才算正儿八经打了照面。
初见沈正青,好似迎面而来一把冬日里的冰锥子,凛凛不可侵。再看第二眼,偏就看出了齐可安的影子,又想起小丫头瞪眼扔鞋的姿态,倒觉得此人有些顺眼了。只是沈正青是不屑那点可有可无的好感,他睨了齐听寒一眼,略作打量后,神色并未改变,仅是问他:“听闻关家次子是你好友。”
齐听寒谨慎地盯着他。
沈正青不作多言,递与他一封信笺:“这是今日楼内送来的急件。”
齐听寒狐疑,接过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信笺内寥寥数语皆是近日来庙堂动向。信内提及北狄敌国蠢动多年,且近来北部边境有流寇成灾,朝堂怕多起祸端,决定派兵协助边境戍将镇压动乱,而关题丰自动请缨,随军平乱。
按理说,关题丰是文官,根本不用上边境前线。关家早已给他铺好了前程,只要按部就班,入主刑部不过是早晚之事,何须着急这点功绩。除非他有必须去的理由。齐听寒心里咯噔一跳,再细看此次领兵的将领名列,果真发现一个眼熟的人名。林德堂,关宴的左右臂膀,如今在东南领军,是一名悍将。
‘关宴步步为棋,真是算计不过他……他早知道我于济安督查之后得以入刑部,有意要拉拢我。’
关题丰当日在船上的一番话宛如冷水当头,浇得他透心地凉。
北方是朝廷重军所在,更在关樊中把控之下。关宴坐守东南,掐住运河海域,看似风光,可论兵力重器尚不及北戍军三分之一。哪怕联合壁梁城守军,也不过勉强一战,毫无胜算。如此、不能外攻唯有内破。北戍军看似铜墙铁壁,可只要关宴能安插一手,这堵铁墙就不再是坚不可摧了。只是事关北戍军,无论何人领兵北进,关樊中定会派人随军监视,关宴不可能想不到。是以监军之人,必须要关家父子都各自省心。
再回头想当初关题丰的一番话,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关家父子之争,关题丰选了关宴。所以明知林德堂北向之举包藏祸心,他却急于向关宴投诚,自愿随军北上,而关樊中不知他投向了关宴,自当信任次子。关题丰表面是替关樊中监督林德堂,实则用心叵测。
此行无论谁胜谁负,关题丰都得暴露,届时还不是讨不到好。齐听寒当真想不通。而更让他疑惑的是沈正青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