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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燕禾匀斜着瞪他一眼,索性下了榻离他十尺远。
早便催着你出宫建府,一拖再拖,最好建在将军府对门,方便许多。他没再跟上去,自然而然地躺上了她贵妃塌,让她越看越不顺眼。
方便什么?方便你爬床?
燕禾匀冷笑一声道:当初你相中相府大小姐,我给你赐婚了,你又看上太傅家二小姐,我也允了。没成想后来你竟得寸进丈翻进了飞云宫,我真后悔没打残你以绝后患。
诶,过去的事不必再提,陆浮光忙坐直身子,面上仍旧是笑着,说正事,你打算如何处置齐总管?
她沉吟片刻,我拉拢他们从来不是一味示好。如今的朝堂藏污纳垢,随便扒一扒都染着腥气,早在他向我投诚之时,我便暗自搜集了他克扣赈灾粮的证据,有备无患。
所以那次赈灾突然多出一笔粮,民间都传是皇上微服私访怜悯灾民,故而掏了自己的腰包,但实情是你走了自己的账?
嗯,消息也是我放出去的,收服民心至关重要,皇上朝政繁忙,我便替他做这些。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陆浮光摇着扇子,你说过你手中的权迟早会还于皇上,那为何不借此机会转交了手中的人脉?
我手下大多是些贪官污吏,贵在有权,早都该死上千万次。等我彻底沦为废人,等燕仁烨掌天子之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闻言微怔,难得正经了脸色,我曾也以为长公主是个十恶不赦的混球,没想到也如此通透。
燕禾匀笑了笑,人生冷暖更替,多的是身不由己。
陆浮光见不得伤春悲秋的氛围,便不等她惆怅完,转了话锋道,既然此人罪证确凿,可要上报处置?
不,她指尖不知从哪捻起一颗小小的珠子,透过烛光把玩着,我要他死。
珠子应声而落,滚在木地板上发出咕噜的声响,夜已深,空余这不轻不重的声音。
次日,齐府。
殿下!殿下饶命啊!
下官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下官也是受人教唆啊!
哦?燕禾匀身着紫金华服,下巴搁在手背,坐在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泪涕横流的男人,是胆敢谁教唆堂堂内务府总管大人?
是个太监!是那个杀千刀的太监!他说殿下大势已去,连镇北王都弃之不及,阉贼可恨啊!
他手上有宫里的腰牌,连带着窜拖我和其他一众大人!下官愚昧,一时真就干出了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做了那出头鸟呐!
齐总管跪在地上,磕破了额头,贪生怕死尽显无遗。
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理理衣裙,温声道,
那大人可听过,枪打出头鸟吗?
本宫没有耐心去一个一个揪,本宫一贯喜欢杀鸡儆猴。
话音刚落,为首的暗卫便拔了刀,血溅了一地,男人便没了声音。
让齐大公子把齐总管克扣赈灾粮的罪证呈给皇上,说长公主已经替陛下处理了。
燕禾匀把几纸罪证留在了齐府,便离开了。
那个太监多半是燕仁烨身边的人,借机挑拨挑拨罢了,构不成威胁,今日她明目张胆杀了他,便是给那些异心之人一个警告。
若有下次,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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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皇上来了。
此时天色已深,燕禾匀放下手中书卷,揉了揉眼,似是对此毫不意外。
皇姐真是好兴致,此时还在刻苦研读,比朕这个做皇上的还勤勉几分。
燕仁烨走进内殿,挥手遣散宫女,只留他们二人。
不敢当,只是陛下来我这飞云宫比去嫔妃住处还勤,不妥当吧?她站直身子道,陛下一贯注意言行,若有事说完便走吧。
他的脸霎时黑了几分,沉声道,齐总管再不济也是在朝为官,犯了事该归朝廷管吧?
陛下日理万机已足够疲惫了,由皇姐代为处置了,难道阿烨信不过吗?
此事因谁而起,既然他装不知,那她也只好陪着他演了。
自然是信得过的,毕竟这朝堂之上,满是皇姐的人,不信又有何用。
燕仁烨笑了,缓缓向燕禾匀走去,一双眼晦暗不明,竟让人看出被欺负了的样。
阿烨又卖惨,又想要什么好处?
上一次,他因为郑妃的事来找她时也摆出过相似的表情,她一时不忍,镇北军便被给了出去,反手他便用此事做了文章。
可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皇姐怎如此说阿烨?他把她笼在怀中,阿烨也是为了皇姐好,早日卸下不该背的东西,才得一身轻。
一身轻,燕禾匀默念,阿烨从来不信皇姐,就这么怕皇姐夺你的皇位么?
她怎么可能一身轻,她树敌太多,真等到那一天,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只是不想见到皇姐背负如此之多罢了。
她闻言笑了,声音透着淡淡的凉,别说谎,我知你是如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