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古人诚不欺我……
眼下,她唯有出嫁一条路可走,不接受也得接受!
既然如此,她总要挑个顺眼些的,绝对不能有暴力倾向。
在记忆中,她生活的这个村里,男人是可以打媳妇的,而且没人会觉得男人做错了,甚至还会说这男人很爷们……
真是太可怕了!
在夏藕思绪万千之时,公堂上已经配对成功了一大半。
因为娶妻对于光棍们是极奢之事,所以入堂的比例男多女少,也就是意味着这些年满十七的女子,今日无论如何都会出嫁,而男方那头可以零星甩下几个。
就在刚刚,她见几个大胆的姑娘,主动先挑了称心的准夫婿,就也想学着先下手为强。
一眼扫去,剩下的那些男子不是上了岁数中老年,就是战场上下来的缺胳膊、断腿的兵士,甚至还有位满脸横肉的屠夫!
最可怕的是,听说那些家中有好几个兄弟都娶不起媳妇的那种,说不好还会共妻……
这可咋好嗫?
只怪她方才反应慢了,只顾着不满强制的配婚,没能赶紧替自己打算……
女子生活不易,宁可做打人的那个悍妻,也不能被打不是?
第2章 小娘子费劲巴拉的爬来
夏藕的目光,宛若冲锋枪的子弹般连发地往那头扫视着。
天底下从没有后悔药吃,还是赶紧从人堆里再扒拉扒拉,说不定就真能捡漏呢!
朱红色的大柱后,一个年轻的男子盘膝而坐,这是在她来来回回的扫视中,被挖掘出来的。
他看起来岁数不大……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坐如青松,自有一股子世家公子的风姿。
因为他衣衫褴褛,脸上至身上都灰扑扑的不大干净,所以看起来不大起眼。
大约是男子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坦然地抬起眸子回视过去……
四目相对。
夏藕睁得炯炯有神的眸子,微微缩了缩。
这男子的眸子生得可真好看,目光幽沉深静,极有内涵。
凭她多年来“舔屏”的眼力和经验来看,这位但凡洗把脸,再混在人堆里绝对就是鹤立鸡群存在。
可为何没有姑娘瞧上他呢?
难道是个残废,不能吧?
她又快速地瞄了一个小眼神过去。
有胳膊、也有腿,没残,就算盘着腿,她也能目测出他身形修长,比那些健硕的兵士都还要高……
或是,因家中过于贫苦,这才娶不起媳妇,等着长吏给送媳妇,再加份喜银?
姑娘们大多是贫苦人家出身,一个个地就跟小鸡崽子似的弱不禁风。
是以,面黄肌瘦的夏藕,混在里面也并不突兀。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被那男子给发现了。
他眸色沉静,幽幽望着夏藕,风骨清隽,从容沉稳,丝毫不避对方投来打量的目光。
这小姑娘他认识,细算的话同他还沾着亲,是夏家四房的小六,闺名夏藕,但没人唤她的闺名,都叫她的贱名“小狗子”。
算是在夏家唯一没有羞辱过他的人,但也不太熟,至少未曾过上几句话。
她亦是个可怜人,年仅十四岁,就替她三堂姐来让长吏配婚。
斜对面的夏藕,咧了咧僵硬的唇角,艰难的露出个笑容送上。
这男子不错,有股书生气息,若是日后夫妻闹矛盾,看起来应该也打不过自己,说不定还能被自己反教训。
当然,若是他不欺负自己,同她踏实过日子,她也会对他好的,照顾都是互相的,这才叫生活。
否则,处处都充满了算计,活着也太累了。
要不,就定他了?
旁边,夏家佃户家的鲍大妞,用胳膊肘怼了怼她,提醒道“小狗子,稷秀才可嫁不得!”
“……”夏藕对于这个贱名称呼,虽然听不惯,但已经熟悉,知道是在叫自己。
她抬了抬凌乱的眉毛,表示疑问。
鲍大妞低声,道“你忘了,稷秀才是你三姑的继子,三年前其父稷寒山,就是被他给克死了。
且夏三姑热孝改嫁,携稷家所有的家财……咳咳,不是,我是说稷秀才现在就是穷鬼一个,连自己都养不起,你嫁过去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伺候他呢!”
夏藕:“……”说得她好像现在就能吃饱穿暖一般!?
记忆中模模糊糊,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但人家好歹也是秀才呀!
这个年头的读书人都矜贵,何况人家还有功名在身?
但为何就没有姑娘瞧上他,秀才娘子不香嘛?
“稷秀才可是个刑克六亲的病秧子,连夏三姑都弃了这个继子,为了活命急吼吼的改嫁,可见他命有多硬!”
夏藕垂眸,眸底墨云翻涌。
她想起这位是谁了!
男二!
连女主都无法觊觎的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