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爬啊……
稷澂望着一头青丝蓬乱,挣扎着向自己爬来的少女,不由得心脏跳漏了一拍,纯属吓的……
鲍大妞使劲拉着她,劝道“别去,不能去……你伯母可是让你嫁给吴庸的……
你不听话,当心她打断你的狗腿儿……”
夏藕甩了甩枯瘦如鸡爪子般的小手。
起开!
无论死拉硬拽,还是言语威胁,通通都没用!
谁都拦不住她好好活着的那份心……
然而,低烧不退的夏藕,哪里能挣扎开年长她三岁的鲍大妞?
“嗞啦!”她那带着补丁的袖子,被扯掉一块。
过分了啊!
这身衣裳可是她仅有的一件,最体面的行头……
回手掏!
夏藕迅速伸出双手,狠狠地在鲍大妞腰间的软肉上,抓了几把。
鲍大妞这一痒,自然就松开对她的桎梏。
夏藕经过这一通折腾累得不要不要的,简直连爬都爬不动了。
可退缩是不可能了的,自己无依无靠的,就是满肚子的算计……不,是计谋,也抵不过强行的婚配,蚂蝗般的夏家,赶紧找个大腿抱住才是正经事……
第3章 她是滚过来的
想到这里,夏藕拼尽全力,抬腿蹬在墙上,连吃奶的劲头儿都尽数使了出来。
她算准了方向,几了轱辘就朝着稷澂滚了过去。
这身皮包骨,滚在大理石地面上,生疼生疼的……
这一路上原本还立着不少人,但瞧见就地十八滚的不明物体,立刻闪开,生怕被碰瓷讹诈……
此刻,稷澂原本深邃沉着的眸子,罕见地闪过一丝错愕。
夏藕夹带着几分地上袭人的凉气,轱辘到他的身侧。
耶,路程计算精准,分毫不差!
夏藕挣扎着起身,抬手捋了捋一头枯草般的青丝。
头发打结,不大好捋,她干脆放弃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忘了,她被灌了哑药……
她一把拿过旁边书役的茶盏,沾着茶汤写下几个繁体字,道“我给你当娘子,可好?”
紧接着,她眸子滴溜溜一转,马上又把“可好?”划掉,改成了“吧!”
瞬间,从疑问的语气变成了肯定。
她本来想直接拉关系叫表哥的,但想着夏三姑热孝卷钱改嫁的事,还是放弃“表哥”的称谓。
万一拉不好关系,再拉了仇恨,那她就倒了血霉啦……
这时,稷澂已经从一而再错愕的情绪中走出。
一个才自己心口高的小姑娘,愣是说要嫁给自己,他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家境优渥、前程似锦的少年秀才了……
“在下身无长物,穷困潦倒,日日汤药不断,靠抄书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何谈娶妻?”
“我养你,不用你养我!”
夏藕在他一开口就预料到他要婉拒,仔细斟酌了用词,直接在地上开写。
她写完一句,又补写……
“兄台,我很勤快,不仅识字,还会洗衣、做饭,种田,养鸡鸭,喂猪……”
眼下,她求的是将来的富贵,暂时能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等到他成了权宦能带着她作威作福就行……
嫁谁,听自己的,但圆不圆房,病秧子不就更要听自己的了?
再熬到他入宫净身,她就安全了!
这个买卖,绝对划算!
“曾经富庶的稷家不复存在,家资什么都没了。
我住在山腰上的草庐,夏日漏雨,冬日漏风,连庇护之所都没有。
更何况我这破败的身子,还不知能熬到何时?
你跟着在下,还不如寻个身子骨健硕的农汉过日子实在……”
话落,稷澂不欲再多言半字,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眸子,似乎下定决心孑然一身。
稷澂的思绪,缓缓飘远。
近日,村中的善男信女,都各自忙着出嫁迎亲,还出现了好几起抢亲的现象,屡次乱成一锅粥。
他砍柴路过,在推搡中,被人故意挤到河里。
当再次睁眼,他发觉自己多了一世的记忆,离奇却真实。
又见里长和村民不顾他的意愿,硬安排自己让长吏给强行配婚。
那好,稍后他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这小姑娘还是在他大梦一场后,见到的首位没欺辱过自己的故人,不过他隐约记得这姑娘寿数不长,还与他有一段冥缘。
她在配亲后连那男方的门都没进去,就挨了一顿打,生生被打死了。
她的尸首男方不要,只能拉到夏家,夏家也不留,卷了草席丢到了山里。
后来就传夏家就闹鬼,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请来婆子能走阴,说夏藕因未到洞房花烛夜之喜就死了,心里有所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