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赵怀安</h1>
宛宛不知道此时西厂的锦衣卫正领命四处搜寻两人踪迹。她躺在赵怀安怀里被颠得昏昏欲睡,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脸颊。
她睁开眼睛,迷惘地望着眼前人。
赵怀安把她放在了床上,还给掖了掖被子。
宛宛露出不安的神情,道:“你是谁?”
他试图露出个和蔼的表情,呲牙咧嘴脸色变换一番后,宛宛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道:“我是你赵叔叔,我小时候抱过你的。”
宛宛看着他好一会:“我不信,你这么年轻。”
赵怀安笑了笑,眼角显出些许皱纹:“我都而立之年了,快不惑了。”
宛宛从榻上直起身,略带迷茫道:“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她穿过来的时候是接受了土著小姑娘的记忆的。唐谦学在官场上从不是个正人君子人物,他算是清流里不偏不倚的官员。
此时正是明宪宗统治晚期。
明宪宗朱见深是第一个从不上朝的皇帝,他专宠万贵妃,并在此时设立了与东厂相对的西厂,重用宦官,文臣因此结党私营已对抗宦官势力。
实际上在宛宛看来,文臣迟早会结党营私,明宪宗设立西厂只是一个导火索。因为文臣代表的是大地主阶级,大地主想要获得更多利益,就是天生要去剥削百姓兼并土地,土地兼并之后,大量百姓失去土地,和地主签下租赁契约,然后在一年比一年的残酷剥削中死去或者沦为流民。
当然这是不利于王朝统治的,所以所有皇帝和文臣官员是一种天然对立的身份,朱见深设立西厂严格监控文臣官员,便是自然而然的了。
唐谦学虽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但他极爱妻子女儿。妻子早逝他从不续娶纳妾,他在原身小时候是手把手教她学问的,这时候他总会提及他的友人,或是政敌当故事讲给她听——
赵怀安在这故事里,便是少年时便武举为官,平叛西南苗族有功,却因在朝堂上弹劾东西厂而被贬官,一怒之下舍庙堂而去江湖的英雄人物。
宛宛知道此时赵怀安还在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他觉得文臣何其可辜,这便叫做历史人物的局限性?
“你是那个,”她眨了眨眼睛,诵起诗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赵怀安?”
他怔了怔,朗声大笑起来:“唐兄是这样说我的?我披坚执锐去平叛,他那时可是极羡慕我的。”
他仿佛依稀回忆起旧日时光,摘下腰边挂着的酒壶饮了口酒,叹息道:“是非成败转头空······唉,不提也罢。”
溢出的酒顺着他的下巴滑入衣领,宛宛瞧了瞧他有些颓丧地样子,咳了一声道:“你是来找······我从父亲家中拿来的账册的吗?”
“咳咳····”他留意着这话,没留神将酒咽下去,便被狠狠呛住了,弯着腰大声咳嗽:“咳···咳咳···”
宛宛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道:“你怎么这样不当心!”
便又是顺着肩背轻拍,又是从袖子里拿了帕子递给他揩酒,好半会,他气才理顺,道:“贤侄女,隔墙有耳,能不能隐蔽点说话?”
宛宛低下头去,凑在他耳边道:“那账册现在在我身上呀,不是被我藏起来了。”
“你也太大胆了些!”赵怀安倒竖起眉头,用屏息的仿佛从喉咙漏出来的声音道:“你知道这东西多重要吗?现在东西厂的人全出动了,就为了那一本薄薄的账本!”
他面色有些青,还有些白:“唐兄怎么平日怎么管你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在家里呆着非要到外面来,还专干些危险的事情······我改日就把你送到你外祖家,请些女先生好好教你。”
哇好气!
住手!她并不想被狄青麟再囚禁一遍!这回回去了一定出不来了哇!
宛宛瞪大眼睛望着他,眼泪就流了下来。
好在她有说哭就哭的技能,开哭之后忽然就发现擦眼泪的帕子已经塞给了赵怀安,她只能用手背拭泪。
“我不想回去······”宛宛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地抽搭:“外祖家只有表哥,表哥···超级可怕···”
赵怀安给她哭的七晕八素,无不苦恼地想到:难道这就是养女儿?带孩子真难,哭了要哄,饿了得养着,还要教学问······嫂子当年去世早,唐兄真不容易。
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子给宛宛抹眼泪,他袖子是布料做的,还挺好,挺吸水,可是侄女儿这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他只好转移话题道:“贤侄女,还记得那账册你放身上了,能拿来我看看吗?”
宛宛瞅了瞅他,用被子简直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蝉蛹,就听见窸窸窣窣衣服与被角摩擦的声音,她把外衣扔了出来,然后是玉色澜裙,再然后是白色小衣,最后是肚兜。
赵怀安已经气得转过身去,他大概是懂了,这孩子是把账册缝里衣上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