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雨化田</h1>
那边日上杆头。
宛宛脸上倒是带着一丝丝嗜足的慵懒,她慢腾腾地梳理着头发,想起匣子的秘密的账册,动作一停。
要说这世上最安全的藏地,莫过于自己身上。她这般想着,便拿来针线,把肚兜侧边的线给挑了,将那本薄薄的账册给缝了进去。
她梳洗了下穿起衣服,确认无误后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院门大开着,她却是头也不回。
街上出乎意料地很是冷落,没什么行人在街面上行走。
宛宛心里咯噔一下,见隔着一条街便有身着鱼龙服的锦衣卫巡逻。
她沉吟了一会,躲在宅子檐角避雨处,一抖夹带着的包裹,将那顶雀金泥的斗篷穿在了身上,戴上帽子,镇定自如地走了过去。
宛宛用雀金泥斗篷的领子半遮住头脸,低低地掩面,正与那两位巡逻的锦衣卫擦肩而过。
她已经往前走出好一段路,本要为自己脱离了危险境地而松口气,却听见身后陡然的一句:“等等!”
她心下仿佛有块石头猛地沉了下去。
这电火石光的时刻,她脑中掠过种种意外,已想好要如何应对,若是不巧被发现,便偷袭以求脱身,她自己的武功虽不算一流,但好歹拼一拼也能从那些高手手下逃生。
见前面的少女如履薄冰地站在那里,虽然害怕却支撑着自己而不倒下。
这姚千户莫名起了一丝怜惜之意,他不禁露出了个微笑去抚慰那少女,虽然以那冷毅黑面的面孔露出微笑来说,可能是件更可怕的事情:“没事的,你不跑就说明你不是我们要寻的嫌犯。”
宛宛返过头来,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像是春日枝头一梢探出头的惹人怜爱的花骨朵。她拧着裙角道:“可是有什么犯人跑到这块地方了?”
姚千户收回了笑容,立时变得严峻起来:“锦衣卫办事,闲人可是不允许随意探问的!”
宛宛看着他硬邦邦的仿佛冷碴子雕成的脸,眼睛就红了一圈:“我也害怕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大狱逃出来的人······我问问,只是想万一遇上了该怎么办才好······”
姚千户旁边的蔡千户一见面前美人珍珠双泪垂,便叹了口气:“姚大人你看看,又,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就是这样你才总找不到老婆!”
这两人还是很警惕的,即便是宛宛站在这里和他们聊天,他们也是一丝不苟的站姿,不时地望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
蔡千户远望着旁边那条街的人群,似是不经意地道:“我们正追查一位穷凶恶极杀害了东厂督主万喻······万大人的犯人。他国字脸浓眉大眼,常穿布衣戴斗笠,名叫赵怀安,你可见着了?”
宛宛迷茫地摇了摇头,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盯着蔡千户瞧。
现在她估计明白了,她先前套话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这败笔就在普通老百姓可是怕锦衣卫怕地不得了,小老百姓见了锦衣卫话都不敢说。她倒好,还去向这两位千户搭话。
而且这两位千户在西厂干了这么久,估计美人计间谍什么的老早见识过,她这种套话水平实在拙劣。
这实在是她人生里的耻辱了,问题是她前面经历的都是普通的恋爱副本,也没练过这种每一句都要揣测用意的法子。
不过,拙劣也有拙劣的好处,谁家把这个不知轻重的间谍放出来那是寻死好吗?而且宛宛凭了系统,别人看她便是一点武功不会的娇小姐。
姚千户两位和她对话半天,均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便挥挥手放人走。
宛宛正亦步亦趋地随着前边的人往前走,她的手挽了挽鬓边掉下来的碎发,心不在焉地行着路。
身后异端突起!
巨大的摆放的摊铺打翻的声音,铺主叫骂的声音,和着人们抱怨咒骂声响成一团。
这一团糟的声音里,所有人稍稍嚷嚷地在那两位锦衣卫身边拥成一堆,正盖过那两位千户试图维护统治秩序的声音:“都安静!安静!锦衣卫办案!闲人躲避!”
宛宛想着回头,却敏锐地感到身边忽然一阵风掠过!
然后她的腰肢便莫名其妙轻了起来。
她想睁开眼睛,屋顶上的风却呼啸而过,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只好将眼睛牢牢闭住。身后传来锦衣卫紧追不舍的衣袂翻飞声。
然后是那蔡万户气急败坏拖得老长的声音:“赵怀安!你强抢民女!杀害朝廷官员!简直罪大恶极!”
宛宛感觉头顶上飘来一个沉稳的声线:“锦衣卫果然擅长颠倒是非黑白。万瑜楼不过是个宦官?怎能被称为朝廷官员。”
她被人牢牢握着腰腿,那人轻功极好,带起人来仿佛在天空中飞。
这人听声音依稀三十几岁,宛宛艰难地在风中抬起头,瞧了一眼他的相貌。
肃肃如松下风,又灿灿如岩下电。
他一双眼睛里透着端正明净,下颌咬紧时无端带着肃肃煞气,浓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