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初见即为仇人</h1>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我懒洋洋地靠在座塌上,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我可以把帘子撩起来吗?”我问德正。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我担心有人行刺。
“公主,啊不,王上不用担心,”他笑着一拍胸脯:“有我呢。”于是我把帘子撩起来。
德正是我的心腹,他是一个武艺超群的杀手,俗话说“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他也是一个宫人。
我们这一趟出远门是要去颂国,这是我登基以来第一次造访别国,意义非凡,我知道,列国的君臣们在密切关注着我的行动——因为,我是一个刚刚上位的女国君,而我要去见的,是当世第一位女国君,我仰慕已久的前辈,赵裕贞。
有什么事是要我亲自去的呢?这一趟,我是去接我姐姐长乐公主的,世人叫她长乐公主,我叫她阿宣,她多年前嫁给了颂国国君李权的小儿子李令,李权有五个儿子,在他临终时争王位,也就是世人说的“五子夺嫡”,后来全死了,谁来当王上?没错,就是赵裕贞,至于他们怎么死的,只有赵裕贞自己明白。
姐夫死了,姐姐给我修书说“思归”,可当时陈国也乱的很,我身处政变,只能回她“稍等”,一等好几年,如今我终于成王,可以接她回来了。
我有四个姐姐,只有她对我好,只有她眼里有我,当年我没有名字,没有封号,宫里人都把我当烂泥一样地踩,只有她告诉我:“你娘亲给你取过名字的,你叫阿月。”她的眼神真挚又怜爱,像看着珍宝一样看着我,刹那间,我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窗外的空气带着阳光的味道,呼吸着这样的空气,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们还有多久到?”我问德正。这条路仿佛无边无际,一行人已经走了七天。
“回王上,”他说:“大概还有三个时辰。”
到国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颂国的天似乎黑得比较早。进了城门,早有卫兵在等着我们,“恭迎国君大驾,王上为您设了宴,烦请赏光。”他们鞠着躬谦卑地说,牵的马车是白玉雕的车身,拉车用了六匹汗血宝马。
一行人上了车往王宫去,我拉开窗帘,国都就是不一样,街道比之前路过的城池宽了两倍,街上行人纷纷,只是额上都系了一白绫,好似戴孝,酒肆饭店也都提早打烊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问德正,德正也不知道,他出去问了车夫,回来跟我说:“今天是赵王的儿子逝世十周年的日子,每年的今天他们都行国丧,禁止作乐。”赵王,就是女帝赵裕贞。
原来是这样……虽然尚未谋面,我却感到一丝唏嘘,当帝王的男人,不一定是狠角色,而女子能坐上帝王之位,一定受过无数常人受不住的伤,吃过无数常人吃不下的苦。
下了车一路走来,雕栏玉栋,桂殿兰宫,我注意到,屋檐四角都雕着凰,我陈国宫殿雕的不是龙就是麒麟,看来这都是那位女帝重新修过了的。
众人坐好,酒菜行云流水地端上来,“国君,长乐公主来了。”宫女说,“阿月!”熟悉的声音,世上除了她,没人会叫我“阿月”,一抬头,果然是阿宣,一别十载,她容貌清减了许多,但还是那么好看。
“阿宣!”我扑进她怀里,还是熟悉的香味。
良久,我们才分开。“阿月,你长大了。”她端详着我说,她一笑,眼角竟有了些皱纹,她才大我三岁,看起来却不年轻了。
“你受苦了,”我看着她,坚定地说:“我会带你回家,你以后不会再吃苦了。”我知道,她在此地一定过得很累。
她却摇摇头:“我没有吃什么苦,王上对我很好,她还经常提起你。”
“提起我?”我与她素未谋面,原来她也在暗暗关注我吗?
“是啊,”阿宣一边给我布菜一边说:“世上能同时出现两位女王上,多难得,她还想跟你畅谈一番。”
“是吗?我也想见她。”我心里一阵兴奋。这是我来此地的另一个目的,少年时听了她的事迹,我才知道女子也可以当帝王,她是我人生的启发。
酒足饭饱,阿宣说:“我带你去见她。我带上德正,一起上了马车。
下车后,一个老宫女领着我们左拐右拐,到了一处祠堂,“待我通报王上。”她说,转身进去。
王上这时候在祠堂……联想到路上看见的头戴白绫的民众,我知道了,她是在给自己的孩子焚香祈祷吧。
“我先回去收拾东西,”阿宣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好啊。”我说,她就先走了。
这时老宫女出来:“王上请国君前来叙话。”我便进去了,德正依然跟着我。
祠堂里只有一个牌位,想必就是她儿子的。旁边一张石桌子,桌上正烧着茶,热气从茶壶嘴氤氲而出,一个穿着白袍的女子坐在那,不施粉黛,眉目如画,从脸上看不出年纪,她专心盯着那茶壶。
这便是一国之君,赵裕贞。
我以为她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