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游街示众</h1>
“求我?”她危险地一挑眉:“你今夜就在这里抄佛经,若是我儿能复生,你再求他饶你!”侍卫将几卷佛经和纸笔摆在我面前,一行人押着德正,扬长而去。
我努力撑起身子,翻了翻竹简,都是看不懂的梵文,我小时候没有上过学,身为奴婢的奴婢,怎么可能有机会读书习字?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倒屎倒尿,干些脏活累活,直到十二岁那年,我因为杀了宇文清,被关进大牢,正好阿宣回门,带着她的夫君李令。
“怎么不见阿月?”宴席上,宇文宣问父王。
国君宇文屹脸色一暗,握着酒杯的手上青筋直冒:“我们父女难得一见,不要提那不详之人!”
宇文宣看看席上左右:“阿清也不在,发生什么事了?”
宇文屹只饮酒,不说话,一旁的淑妃忍不住出声:“阿清不在了,他被那个贱婢杀了!那贱婢被关在天牢,明日处斩!”
“住口!”宇文屹喝道,龙颜一怒,直把大家吓了一跳,奏乐的乐师们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拉起弦来。
宇文屹很生气,家丑不可外扬,颂国国君的小儿子李令还在场,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没了,怎能让他知道?淑妃现在说出来,李令就听到了,等回国他就会告诉李权,颂国是大国,兵力充足,要打陈国岂不是不在话下?
“国君请节哀。”李令温声道,他向宇文屹敬了一杯酒,清秀的脸上波澜不惊,“公子有礼了,”宇文屹喝下手中的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公子初次来访,不妨多玩几天。”
席散,回到寝宫,宇文宣扑通一下,跪在李令面前,李令错愕道:“宣儿,你这是做什么?”
“求你,帮我救阿月,”宇文宣抬起头,眼里是满满的心疼:“她是我的妹妹,才十二岁,却受尽苦楚,从未感受过人世温暖,我不能看着她这样死去。”
李令叹一口气,拍一拍手,一个人影从窗外飞进来,落地无声,轻功极佳。
“德正是我最好的暗卫,就让他去吧。”李令说。
“多谢夫君!”宇文宣感激道。
“你我不必称谢,只是你的妹妹,才十二岁就敢杀人,以后必然……”必然是个狠角色,李令欲言又止,算了,既然答应了救她,多说无益。
“必然什么?”宇文宣问。
“救她可以,但不能带她回颂国,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李令说。
宇文宣着急了:“可是,把她留在这里,父王会派人追杀,她终究难逃一死!”
“不会的,”李令对德正嘱咐道:“德正,从现在开始,你跟着宇文月,保证她的安全。”
“是。”德正说。
“德正,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今夜一定要带她出城。”宇文宣把自己的令牌交给他,脸色凝重如山。
“唉!”我叹一口气,扔下笔瘫在地上,我中了软骨散本就没力气,拿笔都拿不稳,这梵文又长得奇怪,抄了几个字,抄得像鬼画胡,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要是赵裕贞看到,肯定要打死我。
祠堂的地板又硬又凉,让我想起当年被关进天牢,里面的地板也是又硌又硬,一天两顿糙米粥,只见水不见米,我问狱卒:“我什么时候能出来?”狱卒笑嘻嘻地说:“你死定了,王上明日就要将你处斩。”
没想到,那天夜里,德正来了:“公主,我是长乐公主派来的。”
公主,我从来没有被父王承认过,他却叫我公主,这一叫,就是好多年。
他像一个鬼魅,把我带出大牢,他手上拿着令牌,上面一个明晃晃的“宣”字,他说,这是阿宣给他的,代表我们是长乐公主的人。
凭着这块令牌,我们顺利地出了宫,出了城,隔日,王上发现我被救走,立刻颁布悬赏令,又派人追杀——这也是我如此恨他的一个原因,天下没有这种追杀自己女儿的父亲!拜他所赐,德正带着我东躲西藏,一直跑到了荒无人烟的大漠,才得到安宁,我在逃亡途中几次染病差点死掉,安定下来之后,为了让我身子康复,德正开始教我武功。他对于我,是恩人,是师父,也是可靠的帮手,但他是阿宣送到我身边来的,也就是说,没有阿宣,就没有后来的我,阿宣,阿宣……阿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存在……想着她,我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我一个挺身翻起来,诶,药效过了。
泼我凉水的是昨晚那个老宫女:“请国君戴上手铐。”她端着一盘铁镣铐,看起来毫不客气,完全没有“请”的态度。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宫女,个个腰间佩剑。
我有些疑惑:“什么意思?要我做阶下囚?”
她不答我,两个宫女拿着手铐脚镣过来,就要给我戴上,“不必如此,我不会跑的。”我不过是伸手推她,她们竟敢抽出剑来,架在我脖子上,粗声粗气地说:“这是王上的命令。”按着我不由分说地拷上了手铐和脚镣,给我气笑了:“好狗好狗,真是赵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