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闹钟狂响，小五凭直觉向耳边砸去，却扑了个空，他又忍耐一会儿令人头疼的振铃声，才睁开眼望向四周。昨天他直接在上铺睡着了，没来得及布置床铺，看样子毛茹洇直接睡在下面了。明明问毛茹洇怪癖的是他，却把人家吵成这样……他挣扎着爬下床，闹钟闹铃声却停了。

    “该起床了。”毛茹洇赤裸的胸膛从被褥一角露出，他一手枕在头下，一条腿踩住上下床用的钢架，丝毫没有美梦被惊扰的狼狈相。

    “对不起，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小五拍了拍脸颊，用略显混浊的声音向毛茹洇道歉，毫无平日的柔美之感，而是听起来有点呆愣的直男嗓。

    “不用道歉，我再借你的下铺躺躺。今天要上课？”毛茹洇提起被单将自己的身体包严实，脚也收了回去。

    “好。”小五冲进卫生间洗漱，吃了个昨天买好的面包当早餐，随后坐到书桌前“准备战斗”。

    “你们一直是这个时间上学吗？我醒得比较早，可以叫你。”毛茹洇转向小五的一边，只能看到个背影。

    “时间不太固定，这门课不会上很久的，毕竟起得太早的课教授都骂。”小五展开自己卷起的工具包，从毛茹洇的角度只能看到加厚底部上连绵起伏的口袋，跟武警用的装备夹似的。

    “你是因为化妆时间长才要这时候起的吧？”毛茹洇反应过来。

    小五从书架上挑出一瓶润肤露，在脸上点涂几下，再均匀摊开：“算是吧，但化妆只能算是CD中的一个小环节，我已经省了很多了。”

    “Crossdress啊，和伪娘差不多？不对，好像得把伪男也算上。”毛茹洇掀开被子坐起来，身上只穿一件小裤衩，这样“奔放”的人，穿衣服时居然还坚持要套个背心打底。

    “对，妆面只管脸。为了以假乱真，我们还要重塑身体曲线、隐藏敏感部位什么的，至于神态、动作、心理之类的都算高级技巧了。”小五摇匀粉底液在双颊涂抹，有些迷糊地笑道，“平常我只是化妆再伪个音。”

    毛茹洇穿上背心和短裤，两腿大岔坐在床边：“真不容易，这都得自己偷偷学吧。对了，你家不反对的，我记得你说你第一次女装……”

    “幼儿园的时候啊，没错。不过大家都那个年纪基本都‘风骚’过，我再穿女装就是二年级了。”小五对镜用泡水的海绵涂匀粉底液，动作轻灵，俩人聊得跟不上他涂的，“我这算是‘童子功’，从小到大，断断续续，熟能生巧，技巧都能把底子的缺陷欠缺补上一点。”

    “我能看看不？”毛茹洇挠着屁股走向小五，普通人对‘化妆邪术’好奇是无比正常的事情，毛茹洇想到小五将与自己毫无二致的脸扮成可爱女生，像是发掘了自己身上的另一种可能性。

    “嗯。”小五捏着水滴型海绵在脸上轻拍，在镜中看到毛茹洇的脸就有些害羞了，见毛茹洇转过身一屁股坐上书桌，还将身子往里挪直至靠上书架，彻底忍不住了，半捂着脸娇羞道，“不用这么近吧……”

    “这不是没椅子么……”毛茹洇有些难堪的笑，盯着小五的脸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掌，掌心朝上，如逗猫一般用中指和食指的指甲点了点小五的手背，示意他将手挪开，认真道，“你刚才那么半天都干什么了？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看就知道了。”被问及技术问题的小五迅速将注意力拉回自己的妆面，以严谨的专业精神在脖子上也点涂一些粉底液摊开。

    “真的没区别。”毛茹洇重新坐好，“你小时候老化妆，还掐嗓子说话，容易对身体有影响吧？”

    小五打开粉盒用海绵蘸粉底提亮：“化妆品我挺注意的，伪音有一阵玩大了，所以变声有点影响。但没长开的时候就是嫩，我现在玩命画半天，可能都没小时候随便弄弄好。”

    “这不至于吧。”毛茹洇将胳膊架在大腿上。

    “真的，我中学上男校，情人节过完就能卖巧克力去了。我家前五个都是男孩，我妹是老幺，跟我龙凤胎，小时候我跟我妹就，嗯，亲姐妹？”小五用刷子蘸取遮瑕膏刷在眼底，再扑定妆粉，“我妹爱看我穿女装。”

    “那你们学校氛围还行，但我觉得搁一般小孩身上都得遭人欺负。”毛茹洇观察许久，觉得小五变化不大，注意力松散了一些。

    “不是没有，都被我打服了，揍的就是他们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小五用眉笔刷出眉头颜色渐变的一字眉，眉尾压低了一些，显得较为和善，脸部阴影也简要扫上一些。

    “行。”毛茹洇脑补了一下穿女装的不良少年，把人打爆后上楼梯还记得优雅矜持地提起裙角。即使知道是带刺的小花，人们也会忍不住碰触吧。毛茹洇又看了看小五，不禁撑住桌子前倾身体：“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都快完成了。”小五用大号眼影刷摊开米色眼影作为底色，珊瑚色眼影用小号刷子从眼尾向眼睑中上晕染，焦糖色包覆眼角处，最后用珠光色眼影在眼睑中部点染提亮。一套复杂的步骤，他只用几分钟便做好，两边形状还保持着高度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