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午,面对医生探究的眼神,方恪再次选择了逃避和抗拒,耗了半个多小时毫无进展,主任摇了摇头,只给了些常规性的医嘱便离开了诊室。陆凌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跟出去聊了几句后走回房间,反手带上门,坐在方恪的对面:“你的戒备心太重了,有什么不方便对外人说的话,可以跟我讲,我保证不透露半个字。”
方恪沉默不语地低着头,室内一片寂静,耳边传来钟表的秒针声,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在这里躺会儿吧。”陆凌指了指旁边的躺椅,方恪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死马当活马医,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有几分本事,兴许还有可能抓到狐狸尾巴。起身躺在上面,他的腿很长,两腿自然地敞开垂在地面,陆凌根本没有往这边瞧,转身拉上窗帘,室内光线转暗,暖融的空气里,头脑逐渐发出昏昏欲睡的讯号。
“放松,我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方恪眯着眼望向陆凌过分精致的脸蛋,对方向来任打任骂,未曾对自己构成实质上的威胁,现在看来,这人和煦关心的态度,竟然带来了几分虚幻的安全感。
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喜欢自己,他不屑一顾,根本没往心里去,此刻回想起来,却浮上一丝久违的的暖意。曾经他是众人追捧的焦点,享受着铺天盖地、或真或假的爱慕和赞美,遭遇变故之后,他才发觉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肤浅幼稚。
哪怕是最不受世人看好的同性单恋,能坚持七年,应该是出于一片真情。
陆凌所问的只是些日常话题,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能回答,方恪放下戒备,任由自己被带入了情境之中。环绕在耳畔的声音温柔低沉,的确令人平心静气的同时,好似轻盈的羽毛拂过隐秘的心底,那是种难以形容的酥麻与舒适。
方恪一觉睡到五点钟,醒来时发现室内只剩自己一个人,身上盖着层软绵绵的毯子。他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高质量的睡眠,只觉脑部清明、心情舒畅,精神状态比平时强上许多。他正要出去,陆凌推门而入,主动陪他去药房领药,一直送到医院门口。
一手拉开出租车门,方恪刚坐进去,陆凌匆忙地塞给了他一张名片,简短地道:“随时找我。再见。”
“再见。”方恪关上车门,看着后视镜里身着白大褂的高挑身影越来越远。
当晚方恪终于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精神充沛了许多,下午破天荒地去健身房呆了两个多小时,运动得畅快淋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也许,陆凌就是助他对抗心魔的良药。
自此之后,方恪每隔一周会找陆凌做心理治疗,相处期间,陆凌温柔如水的性格,恰好包容了方恪骨子里的骄傲暴躁,而且他体贴细腻、进退有度,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没有显露出丝毫令人不适的攻击性。因此,他们见面的次数逐渐增多,从两周一次到一周一次,地点也从嘈杂的医院转到了方恪的出租屋。
据陆凌说,家里治疗的效果更好,不过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局限于医生和病人。方恪平时懒得收拾房间,衣服四处乱放,垃圾堆在墙角,厨房长期处于空置状态。陆凌一来,为他免费治病之余,看不惯他邋遢的生活习惯,自愿承担了繁重的家务活儿,打扫卫生,买菜做饭,方恪怎么拦都拦不住,索性随他去了。
平时心理治疗放在周六,这天正值周三,方恪吃完午餐去健身房游泳锻炼,下午四点钟回家,刚出电梯居然碰见提着大袋子的陆凌,站在房门口微笑着迎接自己。
“今天不是有课吗?”方恪掏出钥匙打开门。
“刚考完试,碰巧想到一件事,我就冒昧过来了。”陆凌跟在后面换鞋,低头时颈部修长白皙,方恪连忙转过脸,咳嗽一声大步走到卧室,一室一厅的布局,他也懒得关门,随手脱掉家居服,换上家居的衣裤。
陆凌走进客厅,卧室里香艳的半裸画面一闪而过,男人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宽松的上衣,清晰显出鼓胀胸脯上两颗乳头的凸点。陆凌默默地吞了口口水,抱着袋子挡住起了反应的下半身,半晌才平息下来。
“坐。”方恪难得主动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面前,“怎么了?”
“不记得吗?今天是你生日。”陆凌从袋子里掏出蛋糕放在茶几上,捧着包装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方恪接了礼物,拆开发现是一套做工精致的香薰礼盒,里面有几瓶不同种类的精油。
“不好意思,包装有点小女生,不过它有安神助眠的效果,等会儿可以试试。”陆凌解释道。
方恪好几年不过生日,刻意选择忘记,十八岁生日那天发生的极近羞辱之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宝贝,生日快乐。”
“我破了你的处子身,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只能被我一个人cao了。”
充满占有欲的恶心声音在脑际响起,颤抖地放下礼品盒子,方恪猛地站起来,烦躁地在客厅来回踱步。
陆凌似乎没看出他的情绪不对,继续道:“我还买了你喜欢吃的排骨,晚上多做几个菜,吃个蛋糕。